piano770906

(媽媽口述 我手打)

一睡醒接到妹妹的來電
迷迷糊糊的聽到
爸爸摔倒了 不省人事
救護車來前就 沒有了 呼吸

到了醫院
三次急救

每一次
花了九分鐘才電擊出來的心跳
最後還要簽放棄急救聲明


趕忙搭車 奔往台中
聽到二弟哽咽著述說
從前一天他就陪在爸爸身邊
帶著他在榮總掛急診灌腸.送便盆.擦屁股.還吐了二弟一身
小妹安慰二哥說:別難過 你做了很多了
到隔天凌晨爸爸急著要回家(奇蹟的是 手錶就停在凌晨六點半)
爸爸可能是最後一口氣 提著要回家
二弟說 爸爸只是默默的坐在車上

回到家時站在門口望著整個家

二弟把藥包和飲料拿到三樓 把枴杖拿下來給爸爸
想想應該沒事了 就離開
沒想到就是這三十分鐘成為二弟的遺憾


因為 爸爸回到三樓時
心肌梗塞而休克倒地
小弟趕忙叫救護車
救護車又塞在巷子口
由三名救護人員及趕回來的二弟一起抬下來一樓上擔架
後來的診斷證明 說是到院前死亡
併發肺炎


我趕到加護病房
看到爸爸滿身的管子
好好一個人
就這麼倒下來了

妹妹說
可能他在倒下這一刻就已經走了
是我們勉強他下來陪我們兩天
和妹在醫院商量著如何排班來守護著爸爸
我總覺得 爸爸會醒來的
我一直不想跟他說
好好的睡覺
好好的走

總想

還有希望吧

隔天
大家決定各自回到工作岡位上班


還好早上我有先去看過他才搭車北返
才讓我沒有遺憾
因為當我才要一開始上班
又接到妹妹的通知
加護病房說 血壓太低 要家屬都到場才能拔管
很想再趕回台中 但已緩不濟急
只好再以電話聯絡知道事情進展



第一次面對生命禮儀
去世的人有去世的人的痛苦
爸爸享壽八十六歲了

從我喊他爸爸開始
他就很疼我
曾有個紫色小錢包
總裝著他給我的大銅板
我考高中的時候他也有陪考
只是後來
一些不愉快 讓他晚年不是過得那麼快樂
他掛心著小弟小妹還沒結婚



這兩天我看待
人要活得怎麼樣呢?
對得起自己 沒有遺憾嗎?
精彩好像不是個適當的詞
就像我趕回去見了爸爸最後一面
就沒有遺憾
我也沒有要得到什麼

人到最後只剩下 "情"字 還好不是"錢"字

死了可能什麼都無所謂
就像看到躺在那裏的爸爸
好像嬰兒
靜靜的呼吸
睡得很沉很沉
好像很累
就只差一口氣吧
老機器一樣的運轉 只是好慢好慢..
或許真的好累好累了

想想 他從大陸來 落地生根
他有他的故事 但也畫下了他的句點

人生的開始跟結束 好像..
赤裸裸的來 也赤裸裸的走


而 活就要好好的活
認真的活
珍惜當下
善待身邊的人

因為最後會留在身邊的會守在身邊 會為你流淚
就只剩下與我們親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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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by佳媺

不知道耶..

幫媽媽打完

也流了好多眼淚


不知道耶..

從小我知道的阿公就是這個阿公

我小時候

或許他也曾因為我的出生而很開心過

因為我算起來是第一個孫女


一直想起今年一如往常回去台中過年

阿公看著我們打麻將廝殺

在旁邊問:搭麻ㄐㄧㄤ 喔

我問阿公會不會打

他搖搖手說:窩 不 會

阿公的浙江溫州口音我不會學

但是我真的 真的還記得


眼淚一直流

我也沒辦法

剛剛媽媽要我幫她打前面那些

是因為她怕她自己跟我剛剛一樣打不下去

打到:"二弟說 爸爸只是默默的坐在車上

回到家時站在門口望著整個家"




就一直哭

因為 我懂

懂阿公最後的一些感覺

面對棍子 真的很不好受




只覺得很遺憾
我去養老院做志工和那些老人聊天
我卻還沒有機會打開阿公這本書 聽聽他泛黃的故事


過年 我看見阿公 不喜歡但又必須吃的稀飯
我看著阿公依舊買著他的年菜
我看著阿公一樣的換拖鞋 一樣的扶著扶手 上樓梯去
心裡讚嘆著八十幾歲的阿公 還可以這樣上下三樓
我看著阿公手綁著三角巾
我看著阿公紅紅的眼睛 聽著他說:我眼睛不行了 再醫也沒有用
當下 我的眼睛默默記錄這一切
坐在沙發上
看著爸媽和阿公阿姨外婆對話
我拿起相機拍下阿公站在中間
清楚的和我們侃侃而談的樣子
彷彿記得他說:"我有和他(小舅)講阿"

老一輩的社會 就是重男輕女 所以我覺得小舅是阿公最放心不下的延續
好早好早起床就為了叫他
好暗好暗就出去外頭晃 就是為了那個不成材的寶貝兒子
我不懂 那麼晚的逢甲 有多麼的淒涼 有多麼的危險 為什麼還要去
又可以去哪ㄋ



心裡的擔心
擔心外婆
擔心阿姨

不知道.....
外婆家會因為這樣如何的變化

我永遠會記得 那老照片裡的那個阿公 跟這個阿公

失去兩次爸爸的媽媽 我只能默默的分擔他一些難過



而我自己害怕些什麼

好清楚 好明白

我害怕死亡

害怕失去


去養老院當志工那天 我和一個80歲的老人聊了幾句天之後
就立刻打給阿嬤
我真的好想好想她

真的

我不管上一代有什麼恩怨

就是記得曾經抱著阿嬤的手臂 害怕失去

和阿嬤聊天 我怕我的話題沒辦法傳達
我就一直用簡單的言語 和開心起伏的語調 說著我最近修課的困難 還有打工家教的心得


我知道

匾額上的"老人之老"的意思

而我面對這些


該怎麼做





只浮出四個字




"珍惜當下"